不知道为什么,老家一空,很多往事涌上心头,不由得难过起来,楼下人讲话的回声和电视的声音,在四层的楼里碰来碰去,空空的。

原来最讨厌的还是这种时候,要眼看着一个一个人走掉,如果能早些走,还少点难受,可是不巧。

下午写不下去了,于是出门随便走走。古厝,一处,两处,已经有一栋危房,一栋荒废了,阳光斜斜地打在壁上,冷。

回想到小时候,啊,又是小时候,哪来这么多小时候,偏偏就是有这么多可以想的。

那棵是在门前月下的三角梅,我们在她面前扔下了一杯满满的摔炮;在那里把塑料泡沫掰碎,做成飞扬的雪花,然后被爷爷数落了;在那里,记得有一张桌子吧,还是我记错了?不过又记起我拿着风车跑来跑去的情景,穿着一身红色的短袖。我被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仙人掌扎到过,刺儿跑到手指里面,愣是过了好久才弄出来。

旁边有一口井,总是用一个铁盖子盖着,不让我们好奇往下探。井水有些黄黄的,我们在这里刷牙,洗脸,大人们在这里宰杀鸡鸭,也洗菜剖鱼。

那扇是灶跤的窗子,里面曾是泥砌的灶台,地上曾有这好几多个高高的热水壶,我以前可能不比它高多少,拿起来也费劲。灶跤里边有一个木制的碗柜,上面挂着一个红色的筷子盒,里面有木头筷子,大部分好像是黑色,但有一双小巧的红色筷子。灶台的另一个窗子外边有一块小小的地方,奶奶在这里种了一些芫荽,一些白菜仔,还有一片白色的菊花,每次过年回来,都正好是她的花期,不过见不到一片白,只有零星几点,因为奶奶摘下来泡茶了。

灶跤的对门是奶奶的房间,我很少进去,又想起奶奶送给我和姐姐的小猪储钱罐和流苏挂饰了,可是好像,都碎了。

灶跤的外边是客厅,那张桌子有两层,是曾经吃年夜饭的地方,上面的转盘总是让人想要拨动,记得一直有一个瑞士糖的罐子,忘记里面放的啥了,也许真是瑞士糖?爷爷常常坐在那里泡茶,爷爷的茶杯是白瓷的,上面有绿色的花纹,盖子和杯柄用一根已经黑掉了的绳子连在一起,杯子下面有一片杯座。

在客厅的供台左边,是奶奶的另一个房间,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两个房间是什么关系,只是那个房间里面有一台电视,我们曾经挤在电视下面的那张黑色的沙发上面看春晚,沙发的内里是黄色的海绵状物。房间里有一张床,奶奶常常躺在床上,床头有一张桌子,桌子上有一部用铁皮包作外壳的电话。我曾经把桌上的风油精弄到了眼睛里,嚎啕大哭。

从房间出来往右看,是老房子与大伯家的新房子之间的过道,里面有蔬菜,有杂物,有两只木桶,记得是上厕所用的。过道上边没有封顶,会漏雨水吧,但没有相关的记忆,可能是太短了。

老房子有两层,二楼是我们和亲戚们住的地方。从圆形盘旋的楼梯上来,左手边有一个满月形的拱门,右手边是一个阳台,奶奶会在这里晒菊花,晒干了做成咸菊花,不过我不太喜欢咸的。阳台的地砖缝里长出些杂草,还有黑色的棒叶落地生根,开的花红红的一串高高伸出来,很好看。阳光好的时候,这层楼显得很明亮,来到这里,心情也很好。房间里是什么的结构,我想我大概记不起来了。

我记不起来的事情真多啊,所以还是写下一点。因为啊,上述的一切,都被关在紧闭的大门里面了,也许还有机会进去看看,但是,还记得些什么呢?